她是熊（5）

丁霞在睡梦中觉得有什么东西滑过自己的脸，她伸手拍打一下清醒过来，原来是成成在舔舐她，摸了摸成成低下来的脑袋，她坐起身，“怎么了成成？”
成成左右走动又扭头示意洞口，还把丁霞的拐杖给拖到她身旁。捡起拐杖，丁霞跟着成成钻出山洞，就在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侧躺在山洞一旁的岩堆上，“妮妮！”
着急起来的丁霞把拐杖扔掉，快步跑到妮妮近前，只见那人身上有多处擦伤，虽然是新伤，但看上去似乎已经快要愈合，只是结痂看着有些吓人。丁霞刚想伸手触碰对方确认伤势，却听见妮妮闭着眼开口道，“别碰我。”
以为是害怕自己碰到她伤口的丁霞收回手，蹲在一旁小心观察妮妮的情况，又问道，“你怎么样，是不是昨晚碰到熊人了？”
“我没事。”妮妮再度对此闭口不谈让丁霞起了疑心，前两天她也是这样逃避话题，只要丁霞提起关于熊人的事，妮妮总是会顾左右而言他。
缓了一阵，妮妮睁开眼用手撑着坐起身，她从身后掏了一把昨晚采回来的草药递给丁霞，“你先拿回去捣碎了敷在伤口上，我去河谷清理一下，让成成跟着你，别乱跑，等我回来。”
看着妮妮有些冷漠的样子，丁霞讪讪接过草药，点了点头，目送对方离去。回到山洞，她一边用石头砸碎药草，一边冲着成成自言自语，“妮妮好像有一个很大的秘密，成成，你知道是什么吗？”
给自己小腿患处敷好草药的丁霞仰躺在草垛上，两手垫在脑袋下方，成成趴在脚边守着她，一朵巨大的疑云萦绕在她心头，百思不得其解。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妮妮带着野果回到了山洞，“先吃点果子吧。”
看着若无其事的妮妮，憋不住的丁霞还是问出了口，“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妮妮沉默不语，只是蹲在一旁收拾已经灭掉的篝火堆。但眼见丁霞不死心，直勾勾地盯着她，妮妮犹豫地说道，“你真的想知道？”
“嗯。”丁霞坚定地点了点头。
叹了一口气，妮妮示意她跟自己走，丁霞的小腿在几次上药之后已经差不多快要痊愈，只是山路崎岖，她还是带上了拐杖，跟着妮妮一路来到那条大瀑布的山顶处。
两人在奔腾而下的瀑布带起来的水汽前站定，妮妮转过身不看丁霞，“我属于一个古老的民族，这个民族有一个残忍的仪式来繁衍后代，每当十月怀胎的母体即将临盆的时候，就会从这条瀑布上被抛下去，只有最强壮的孩子能活下来，顺着水流飘到岸边，被父亲带回去抚养长大。我的父亲在我小的时候就被外来的人杀死了，目睹父亲的死去让我觉醒了刻在身体里的古老记忆。你很聪明，只是你不愿相信。”
“妮妮...”听着妮妮的话语，丁霞脑海中被熊人掠走的恐怖记忆逐渐苏醒，她有些发颤地不自觉往后退，却没注意身后是万丈悬崖，一个失足便顺着水流掉进了瀑布中。
“叮叮！”妮妮看着惊恐的丁霞，随着她的摔落纵身一跃，就在她触碰到丁霞的那一刻，她的身体也急速发生着变化，紫色的光芒笼罩全身，赫然竟是一头熊人模样。妮妮反身抱住丁霞将其收入怀中，两人随着水流被重重拍打在瀑布底的河流上。
丁霞被水流冲醒，她有些慌张地看着不远处已经恢复人形的妮妮，害怕与担心交织在一起，刚刚亲眼见到妮妮变身时熊人样子的她，不再敢像先前那样上前查看情况。
闻声而来的成成三两步跑近妮妮，绕了一圈之后又跑回到丁霞脚边，咕噜咕噜地低吼似乎想让丁霞做点什么。
“你想让我救她？”丁霞很快便明白了成成的意图，但她没察觉自己此时对熊人的称呼产生了变化，不再是亲昵地喊着自己给对方起的名字，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简单的代称，“你让我想想。”
“就算作是之前在迷雾里带我出去的报答，我和她两清了。”丁霞捡起成成叼来的兽皮，又在附近找了细藤条回来，用兽皮包覆熊人，小心地将藤条缠在对方腰间，避免与对方的肌肤接触引起变身。
一人一兽拖着熊人返回了山洞，丁霞有些脱力地摊在地上大口喘气，心里暗道，这家伙怎么那么重。她侧头打量还在昏睡中的熊人，人形时这家伙看着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休息一阵，丁霞带着成成去河谷抓了几条鱼回来，她谨记熊人先前的叮嘱，将篝火升起，鱼被穿好架在火堆之上。只是直到烤鱼和野果被丁霞和成成分食殆尽，熊人也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迹象。丁霞守着火堆不敢入睡，生怕对方会突然变身，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实在熬不住才眯了眼。
还没睡多久，丁霞听到动响立马警觉地清醒过来，她满眼警惕地打量着衣不蔽体的熊人。熊人见她这样，也没多说什么，似乎早有心里准备，只是扯过兽皮围在自己身上，“你都知道了，你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我明天送你出去。”
“不行，你还没带我去找盐罐呢。”丁霞脱口而出拒绝了熊人的提议，随即又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偏过头不看对方，嘟嘟囔囔地说道，“是你把我抓来的，不能那么轻易就算了。”
“那你想怎么样？”收拾好自己的熊人活动了一下身子，从万丈山崖落下，饶是她拥有上古巨兽的血脉也差点经不住这一摔。
“你先带我去看看失事船只的遗骸，我去找东西，你负责给我弄好吃的，等我的腿彻底好了再说，今天把你拖回来，我感觉腿又疼了。”摸了摸自己的腿，丁霞跟熊人打起商量。丁霞一脸强装镇定的模样逗笑了熊人，她顿时气急，“你笑什么？”
熊人把扑进怀里的成成撸了几把，她站起身答道，“没什么，觉得你这个样子挺可爱的。你先休息吧，去瀑布的路不好走，我先去给你清理一下，等你休息好了再带你过去。让成成陪着你。”
确认熊人远去的丁霞躺倒在草垛上，几乎一夜未眠的她很快被倦意侵蚀，但梦境里都是妮妮化身成熊人的可怕模样，让她不自觉地在梦中也四处奔逃，无法睡个踏实。最后，在一阵紫光中丁霞猛然惊醒，“妮妮！”
成成闻声赶紧凑到身边拱了拱丁霞，眼神中流露出疑惑，丁霞摸了摸它，又像是在自我安慰，“没事...没事...妮妮回来了吗？”
听到丁霞的问话，成成摇摇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她看向自己的小腿，上面是新敷的草药，看来妮妮回来过，起身轻轻蹦了蹦，感觉自己的腿伤没有大问题。她提着木杖半跪在成成面前，“妮妮说你去过，带我去找她吧？”
听话的成成领着丁霞往与去河谷不同方向的另一条路走去，路上确实如妮妮所言，树枝荆棘丛生，完全不像是人类能通行的道路。但很快，丁霞和成成便发现了妮妮专门给她开辟的道路，顺着已经推平的小径一路走去，瀑布轰隆声逐渐清晰。走了有一阵子，丁霞在路的尽头看到了端坐在瀑布正中冲刷自己的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