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16)

丁霞不见了。
小二传连张纸条都没给颜妮留下,打电话也是关机的状态,她给丁妈去了电话,丁妈表示女儿并没有联系自己。颜妮进了房间打开衣柜,背包衣服都还在,当初从石家庄回来的时候也是想着这边的家里都有日常穿的衣物,所以小二传并没有从那边带什么过来。不断安慰自己‘小二传只是出去逛逛,很快就回来了’的颜妮还是急得在客厅里来回地踱步,期间联系了有可能知道消息的亲朋好友,但得到的结果都令她无比失望。
在客厅坐到半夜,连灯也懒得开,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就像颜妮现在的心情。刚刚接到了丁妈的电话,小二传自己回了石家庄,并且让丁妈转告颜妮,不要去找小二传,小二传现在谁都不想见。这么多年,再难的坎都闯过去了,为什么偏偏是这样,颜妮想不明白。
从冰箱里翻出库存的啤酒,一罐接一罐地送入口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拨通了徐云丽的电话,憨憨的大个子声泪俱下地向对方哭诉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她咋就那么狠心...嗝...有啥不能一起面对...嗝...”
远在万里的‘南长城’听着颜妮絮絮叨叨,前言不搭后语,有些无奈地应和着,“这种事打击太大了,换谁一下子都受不了,这你还能不明白吗?”
“她就是一辈子都好不了了,我也...嗝...陪着她...有啥不能好好说?今天找不着她...嗝...我夺着急,她倒好,一声不吭地就跑回去了...她考虑过我吗?”抹了一把眼泪,颜妮啜泣着继续说道。
“我倒是觉得她就是太在乎你了,所以才面对不了现在的情况。真让你养一辈子,你受得了,她也受不了啊。”徐云丽瞧了瞧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半夜两点十七分,看老友这架势大有奔着通宵而去的可能,轻叹一口气,给自己倒了杯水又蹑手蹑脚回了房间免得打扰家人。
不放心的徐云丽一直保持着通话,听着醉酒的人车轱辘话一遍又一遍,直到窗外的天边泛起鱼肚白。她抻了抻腰,电话那头没了声响,看着手机,她微微摇头,那俩谈个恋爱怎么那么坎坷。

颜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她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头疼欲裂,瞅了瞅身上搭着毯子,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叮叮”,无人回应。挣扎着坐起来,原本四散在茶几和地上的啤酒罐已经被收拾干净,听到声响,她抬头一看,是自己的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上还端着一碗醒酒汤,“小丽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说你喝多了不放心,我就过来看看了,你说你那么大个人了,多大点事就把自己整成这样。”
“妈...”张嘴就是哭哑的声音,颜妮也不知道该和妈妈说些什么,“...我去洗个澡。”
热水打在身上,还没散尽的酒意在一瞬间随着体温被晕开,险些没站稳的颜妮单手撑在墙边,另一只手捏了捏鼻梁上的睛明穴,试图缓解宿醉带来的疲累。她不太记得自己跟徐云丽说了什么,好像提到了小二传的检查结果,小丽安慰她,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不过对着徐云丽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在卫生间一直拖时间的颜妮总归是要出去面对还在家里的妈妈。先前煮的醒酒汤放在茶几上早已经凉透,客厅的电视开着,但坐在沙发上的颜妈显然心思不在放映的影片上。颜妮走到茶几前弯腰拿起醒酒汤一饮而尽,“我想出去走走,妈你没事的话先回去吧。”
“那你今晚上回来吃饭啊。”颜妈自是知道女儿的性格,也不勉强,简单叮嘱了一句就由着她去了。
把自己收拾干净的颜妮换了身衣服只带了手机出门,一路上晃晃悠悠也没个目标,随便上了个公交车,等到她下车站定才发现,自己到了西塔的美食街。她和小二传在沈阳有过很多美好的回忆,自然也少不了和贪吃的小二传四处寻觅美味的食物。街市刚刚到点开摊,三三两两的人群逐渐聚集,一路走过去看着那些招牌,让颜妮总能在恍惚间撇见小二传的身影。
这是新开的店吧,叮叮应该会喜欢;这家上次来吃过,味道还不错,原本说好了下次再来...无数个小二传从她的脑海中闪过,颜妮叹了口气坐在路边的石凳上,忙忙碌碌的大半年终于在这一刻,被小二传强制按下了暂停键。她至今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晚小二传会做出那样反常的举动以至于遭遇车祸变成后来的模样,也曾经认真地回忆过事发前的一切,小二传就如平常那样和带队在外的自己隔空聊天,信息以及语音通话都没有感觉出小二传有什么问题。颜妮又忽然想到了在石家庄那一次之后和小二传撞在一起,看来那个时候小二传的心里就已经埋下了阴霾的种子,直到被诊断结果宣判后开出了忧郁之花。
关于心理疏导这件事,从她们开始打排球,队伍的教练和领队就在持续进行着,为了保证队员能有较好的状态进行比赛,这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在颜妮看来,当心理出现问题的时候找队友或者教练开解已经是如喝水吃饭那般家常便饭,小二传即使是真的因为心理的原因导致无法正常说话,也没有道理抗拒成这样。现在的她就如盲人摸象那般,无法窥见全貌,所以也就找不到事情的根源所在。
可事情总是需要解决的,颜妮不可能放弃小二传,只是小二传发了闭门令谁也不见,比起单打独斗,也许找些帮手来会有好一点的效果。翻着微信里的通讯录,颜妮破天荒地作为群主把几个人给拉进了群,没过多久,群里就开始了热烈的讨论,一副势要帮助颜妮抱得美人归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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