呓语(3)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纸糊窗透进屋内,床帘前一晚未曾拉严,抬眼便见两个半大的小姑娘躺卧床侧,靠里边的那个原本盖着的被子不知何时被踢到了一旁,许是半夜的凉意,让她寻着暖处钻进睡在外侧那人的被窝里,外侧的人倒是在睡梦中就自动自觉地顺手把人搂在怀中。
两人睡得正熟,忽然门外响起一个略显年轻的喊声,“哎哟!那刚来的小姑娘咋人没了?你瞧见没,快去找找,回头要是人父母找上门来,那可不好交代。”
“别不是故意跑走了,到时候找咱们讹钱吧?”另一个跟在后头的老仆语带担忧地答道。
被房外叫喊声吵醒的颜妮从被子里伸出手揉揉眼睛,歪头瞧了瞧还窝在自己怀里的人儿,似乎有些不太习惯这样亲密的举动。因为害怕吵醒还在熟睡的人儿,颜妮起身的幅度较往常小了许多,但那人还是醒了过来,丁霞睡眼朦胧地仰头看着坐在床边穿鞋的颜妮,“可以吃早饭了?”
刚睡醒就想着吃,上辈子得饿成啥样了啊,颜妮侧身腹诽,“没呢,也不知道外头一大早在吵吵啥,我出去瞅瞅,你困的话再睡会。”
“唔...”听到颜妮这番言语,丁霞又把半张脸埋进被子里,闭上眼继续找周公品尝起山珍海味。
给丁霞掖了掖被子,颜妮捞过一件外衣披着就开了房门,“怎么了这是,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少东家,你怎么穿那么少就出来了,回头要是着凉,夫人该责罚我们了。”还在找人的老仆看到身着单衣的颜妮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赶紧上前答话。
“呸!乌鸦嘴!我身体好着呢。干啥玩意儿啊,找什么呢?”颜妮一脸嫌弃地冲老仆摆摆手又继续问道。
老仆见颜妮大早被搅了睡意似是有些恼火,便小心翼翼地回答,“这不是昨天来的那小姑娘,今早夫人交代收拾几件新衣裳,让秋芳给她送过来。结果房门没锁,秋芳进门就发现人没了,咱这正到处找人呢。”
“就为这事?把你们整得鸡飞狗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遭了贼呢。别找了,人在我屋里。”
“啊?怎么跑你屋里去了?这...这...这...”老仆被颜妮一句话惊到,半天说不出下句,自家小主人向来没有与人同床共枕的习惯,那小姑娘才到颜家不过半日,便令小主人这般纵容,看来真如那道士所言,实非一般人也。
紧了紧自己身上的外衣,颜妮两句话打发起老仆,“早饭做了没,我饿了,我先收拾收拾,你们先把吃食拿去前厅吧。”
“在做了,我再去瞧瞧。”深知颜妮脾性的老仆听到这话紧赶两步往厨房走去,一个没注意还打了个趔趄,引得还站在门外的颜妮嗤笑出声。
回了房间,颜妮瞧望裹着被子摊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丁霞,走到床边蹲下,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丁霞的睡颜。这家伙真奇怪,似乎待在她身边就会觉得很放松,平日那些人都莫名的害怕自己,要么敬而远之,要么唯唯诺诺,自己还从未遇上过能够交心之人。昨日下人们把自己找回家的路上隐约听到他们说什么姻缘,也不知道以后哪家小子那么好福气能够娶到她。
又等了一阵,眼见丁霞仍未有醒过来的迹象,颜妮自己的肚子倒是不争气地先叫出了声,实在有些熬不住的颜妮只得站起坐到床边,轻轻晃了晃还在酣睡的人儿,“叮叮,该起床了,早饭我让人准备了,你起来洗漱洗漱就能吃了。”
原本还与周公胡吃海喝的丁霞朦朦胧胧间听到有个人在跟她说早饭的事,不一会便清醒过来,睁眼定睛一看,原是昨日刚刚认识的颜家小主人。双手伸出被窝抻了个懒腰,丁霞意犹未尽地开口问道,“我刚刚好像听到早饭?”
“诶~对,你起来就有早饭吃了,先前你不是问了,我让人去准备了。”颜妮当着丁霞的面换起衣服,“你是不知道,昨晚你跑到我这,他们今早去找你没找着,可给他们吓坏了。”
丁霞坐了起来,被褥还盖在腿上,她一脸疑惑,“怎么了这是?”
换好衣服的颜妮走到丁霞面前,“害,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妈让人给你准备了几件新衣裳送过来。”
“我初来乍到的,怎么能让你们破费,我那有衣服穿,不用准备的。”丁霞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有些紧张地说道。
“诶!你咋起来了,天气凉,不穿衣服怎么行,你先拿被子裹着,我去给你把衣服拿过来。”看着丁霞只着内衫就从被子里钻出来,颜妮赶紧上前又给盖住,顺口嘱咐一句,她套上鞋开门出去。
没让丁霞等太久,颜妮拿着一套新的衣裤从隔壁偏房回来,“这算是你正式到我家的第一天,换上新衣裳吧。我看我身材和你相仿,估计也是我妈昨天让人简单改了一下,你先试试合不合身,要是长了回头再让裁缝给你修。”
丁霞接过颜妮递来的衣服,咬了咬下唇,似是有些犹豫,“那个...你能不能...转过身去...我妈跟我说女孩的身子不能随便让人看。虽然...虽然你也是...”
“嗷,好,我没那么讲究。没事,你先换吧,我去给你看看早饭做得怎么样了,待会回来叫你。”没有细想的颜妮简单交代交代便推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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